2011年7月7日 星期四

訪問 周佩韻(下)


CY: 我想問在你的舞蹈裏﹐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呢﹖

PW: 我想是女性﹐正因為我就是一個女性﹐所以的確我很難從另一個性別出發思考一些事情﹐就算我嘗試客觀地去看一件事﹐但我的手法都是女性的。我真的不肯定﹐但我有一個理念﹐我希望我的每一個作品都有它自己獨特的地方﹐不代表它們要不一樣﹐而是我的作品不需要顧及我的名字、品牌及風格﹐我希望我的作品每一個都有它們自己的性格﹐以及從裏面散發出來的靈魂。不同的意思不是動作或風格的不同﹐這不是我所追求的﹐我追求的是作品是否在表達作品自己本身﹐這是我常常都希望可以客觀地在我的作品中找到的東西。

CY: 但如果你去到一些跟你以前自己的作品相似的地方﹐你會刻意地讓它不同嗎﹖這個情況有出現過嗎﹖

PW: 在我的創作生涯裏﹐我只要有不滿意作品﹐就會不斷編下去﹐我不會理它會否相似﹐可能就是它尚未能夠說出它自己的語言﹐所以我就會不斷去做﹐但只要它是完成了我就會停。如果你問我在意念上會不會有重覆呢﹐是可能會﹐不過不會在短時間裏面﹐舉個例子﹐我記得我在演藝學院的畢業作品﹐是送給我婆婆的﹐是講中國傳統女性﹐是我怎樣看我媽或婆婆那年代的中國女性﹐也算是跟我的家人有很大關係﹐但廿幾年後﹐我的上一個演出﹐我又有興趣再去做家人這提材﹐但切入點很不一樣﹐那個時候是很表面地講中國人是如何看那個年代的女性﹐但上一個作品的切入點是我們要回家﹐因為家庭是社會裏面最基本的細胞﹐而這個細胞是重要的﹐如果這細胞被破壞的話﹐整體的環境亦不會健康﹐所以這跟廿幾年前的作品的角度完全不同﹐出來的東西亦很不同﹐當然相隔廿幾年前﹐無論是我的手法與各樣東西我都已經有不同。所以對我覺得已經完成的作品﹐我不會在短時間內去碰它﹐當隔了一段時間之後﹐可能你的觀點與角度已經很不同。

      而你另一個說會否刻意讓它不同這問題﹐我想你的意思是在動作上﹐我之前用過這一些動作﹐我在下一個作品﹐這些動作很自然地走出來﹐我會不會用呢﹖假如這隻舞有這個需要而且是切合這隻舞﹐我是不介意去用的﹐不過暫時都未有被這些東西綑綁着﹐我都盡量地讓動作自然走出來﹐當然我會考慮如果有些動作出來之後﹐發覺這常常出現在我的作品裏﹐我想我會客觀地考慮。

CY: 老師﹐你給我的印象是觀察力與分析力都十分強﹐我想問這能力是你天生﹐還是你慢慢培養出來的﹖

PW: 首先我是不覺得特別強﹐但都多謝你。如果真的有﹐也是神賜給我的﹐但我覺得其實很多人都有這個能力﹐很多編舞都有這個能力。其實很多時編舞就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你會喜歡編舞﹐為什麼你會有些意念﹐為什麼你會有衝動想把一些東西重組出來呢﹖其實就是透過觀察﹐然後你分析﹐無論是一個簡單還是深入的分析﹐你都有做過濾的工作﹐然後你經過這個過濾﹐你才會有一個衝動和慾望要把它做出來﹐所以我覺得所有編舞都有這個能力﹐不只是我。可能是我老﹐生活與體驗都比較多﹐還有我對編舞真的有很大很大的興趣﹐我也有很好的老師指導過﹐與及我性格較靜﹐所以由讀書到成長到現在﹐這麼多年來﹐我會透過別人和世界所給我的資訊。不過﹐事實上我見過一些朋友﹐他們的觀察只是去到一個大框架﹐一些很外面的事情﹐但卻沒有觀察到裏面細節的地方﹐分別可能就在這裏。比如畫畫﹐你要模獵一幅畫﹐你完成了大圖案﹐但還有重要的一點是﹐你還需要將細緻做出來﹐而細節的觀察不是人人都願意花時間去做﹐但當你願意花時間去觀察﹐我相信大部份人都可以做到。我不是神﹐我不敢說人人都有這個能力﹐因為每個人都不一樣﹐但依我自己的觀察﹐大部分人都可以。

CY: 轉一個問題吧﹐想問你以及新約舞流的下一個計劃是什麼呢﹖

PW: 我們請了Rosalind Newman在暑假回來教workshop﹐同時會與我為新約舞流合編一隻新舞﹐希望可以在明年演出﹐但這個還言之尚早﹐因為我們還在申請資助的階段﹐但我們都先把這隻舞排起來﹐希望會有機會去把它上演。而我自己會在今年十二月﹐與Jo Leung合編一台演出﹐但細節還在研討當中。

CY: 我想問你以及新約舞流﹐無論是在教育或是所編的作品﹐是否都由一個很清楚的宗教立場所出發的呢﹖

PW: 是有趣的﹐如果你問其他宗教的信徒﹐他們所做的事有否被他的宗教影響﹐我想不會有人回答「我是分得很開的」。同樣地﹐你問我們是否只做宗教的東西﹐只要你看過我們的作品就知道我們不是只編宗教題材作品﹐但宗教有否對我們有影響﹐有否在背後給我們一些意念呢﹖事實上是有的﹐我們希望在作品上﹐無論是教育或演出﹐我們都希望有正面訊息傳達﹐例如我們上一個作品《歸途》﹐是關於家人、愛、互相尊重﹐與家的重要性。

2011年6月27日 星期一

訪問 周佩韻(中)


編舞

CY: Pewan老師﹐其實你是很多人的老師﹐我想問你在看演出時﹐你是會以一個什麼身份去看﹐是一個普通觀眾﹐或是一個老師或編舞的身份呢﹖

PW: 你的意思是否想問我會否對號入座地﹐去
        看某些人的作品之前已有某種的期望﹖

CY: 其實是我自己有一個情況﹐尤其是近兩年﹐我去看跳舞﹐一個接受過跳舞及編舞訓練的人﹐覺得很難變回一個很純粹的觀眾去看作品﹐我在看的時候有時會想﹐如果我遇到這一個情況我會如何解決呢﹐我的這個方法可能會好一點﹐但「好一點」的這個想法我想不是一個普通觀眾會去想的。

PW: 這又未必﹐但你這個問題是有趣的﹐我都未有想過﹐但我想﹐我想看演出﹐我沒太多前設進入劇場﹐我不知道我用什麼身份去看的﹐有可能是老師﹐亦有可能是普通觀眾﹐也可能就是我Pewan的身份去看。我說「沒太多前設」的意思是﹐我嘗試不帶任何期待去看那個編舞的那個作品﹐或許有時都會有一些﹐因為這些喜好都是很心底的感覺﹐但我會嘗試放下這些喜好的期待﹐純粹的入場﹐看到什麼就看什麼。大家都知﹐如果你抱着一個期望去看演出﹐很有趣﹐往往都不是你期望的那回事﹐與其這樣不如讓自己空白的入場看。

      有時看學生的作品﹐我會帶着多一點欣賞的眼光﹐因為我知道他們的背景﹐我不能抹殺自己假裝不知道﹐所以當你記得他的背景﹐記得他之前的舞是怎樣﹐又看到他現在的舞是怎樣﹐看到他放了多少心機去做﹐我是會欣賞的;但另一方面我對一些專業團體或外國來的舞團﹐我就不會有什麼大的期待去看﹐不代表我對他們沒有期望﹐而是我會等他給什麼我去看。對某些人的背景或印象我不可能抹走﹐但我會從看到的這一個作品裏﹐看到不同方面的這個人﹐這反而是我有興趣看的東西。

CY: 那你可有對某位本地編舞﹐在不同時期的變化有很深印象呢﹖

PW: 名字就不說啦﹐但有兩個方向﹐有時在尋找過程當中﹐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有些在讀書時﹐覺得是有天份的﹐但離開學院之後卻有很大轉變﹐去了另一個方向﹐甚至對美的追求﹐對藝術的看法可以完全的轉變﹐那些人通常都會帶給我們驚喜﹐當然會有「驚」也有「喜」﹐這是我很個人的角度;另一個方向是有些人在學校裏沒有很大興趣編舞﹐畢業後也沒有做很多作品﹐但慢慢地﹐可能過三五七年之後﹐他們才開始編舞﹐亦大有人在﹐你會見到他們在這個學習過程中﹐先從跳﹐再去觀察別人怎樣編﹐然後自己再去試編﹐這兩個方向我都欣賞的﹐當中有些作品我很喜歡﹐有些則仍雖努力。

CY: 那你覺得編舞可以教嗎﹖

PW: 我套用我們前輩曾經講過的話﹐learning by doinglearned by experience”﹐我覺得編舞都一樣﹐紙上談兵的編舞是開玩笑的﹐不管你有幾多理念﹐都需要落手落腳去試。我不肯定是否用「教」這個字﹐在試的過程﹐如在學院時的elementary或編舞課﹐不同的老師有不同的教學方法﹐或有很多不同的概念和方法﹐例如背景的分析﹐怎樣運用repetitiontheme and variationmotive等等……你有很多的方法在當中﹐這些方法我不講其實透過觀察你都可認識﹐但如果老師沒有跟你講﹐有時你又很難察覺到。其實你看看四周的大廈﹐或樹葉﹐或樹幹的紋理等﹐往往在神創造的世界裏﹐你就見到這個美在當中﹐以及規律與方法﹐而這些規律與方法我們在編舞裏常常會用到﹐那你說這些可以教嗎﹖這些可以教﹐可以講解給你而你會馬上明白及可以試做﹐但這些是可運用的基本元素﹐我自己教編舞的體驗﹐不是要教他們如何去做﹐而是刺激他如何去尋找方法﹐及發展他們的獨立思考能力﹐這個摸索及下決定的過程﹐未必是用「教」這個字﹐我不知道在言語上應該用什麼字﹐可能是「感染」他﹐可能是「刺激」他﹐可能跟他一起分析﹐可能問很多問題來刺激他思考﹐而這個過程是教學相長的﹐不單學生會得益﹐作為老師的得益有時可能更大。所以你問我編舞是否可以教﹐在某個程度上是可以的﹐但編舞要如何進深下去﹐這就要靠自己去做、去試、尋找、探索。所以學過編舞的人可以不會編舞﹐但未學過編舞的人都可以編舞。

CY: 我想這是我們對生活有幾觀察﹐可能我們學到一些編舞招式﹐但如果套用不到自己身上﹐這可能根本反映不到編舞或作品本身的一些想法﹐最後只變成編舞方法與動作的堆砌。

PW: 對生活的觀察及體驗是重要的﹐可能你對社會上的問題有興趣﹐可能你對文族文化有興趣﹐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當你對某東西有興趣﹐而你透過你選擇的媒介來表達你的思想或作品的意念﹐這就需要透過觀察和探索﹐甚至透過模仿或其他很多不同的方法去把它裏面的靈魂找出來。

2011年6月22日 星期三

訪問 周佩韻(上)

CY: Cyrus Hui
PW: 周佩韻     



周佩韻老師是一位我十分專敬的老師﹐關於我與她之間﹐有一個故事可分享。Pewan是我在演藝學院畢業編舞作品的導師﹐在演出前的兩個月左右﹐我們有一個未完成作品的小showing。我有用爽身粉的意念﹐但因為很多原因﹐一直的排練都未試過﹐那我就想﹐何不在這個showing多試一點爽身粉呢﹐效果不好再減吧。那次showing的混亂情況是我沒有預計到的﹐我的舞者因為爽身粉的原故差點滑倒﹐而整個舞台和側幕也鋪滿了粉。事後Pewan把我捉住﹐很嚴厲地告訴我﹐這樣做對舞者與舞台是不負責任的﹐作為編舞應該要想得更多。這是我在學院裏深刻的一課﹐而她﹐就是這樣一位認真看待舞蹈與她學生的編舞家與教育家。




離開

CY: 老師﹐你是06年離開香港演藝學院﹐對吧﹖

PW: 06年做《馨香》﹐07年離開演藝學院。

CY: 那你離開學院之後在做什麼呢﹖

PW: 我連同Antoinette MakElaine KwokPandora SinCally Yip和銥婷一起重組新約舞流。我們重組新約舞流有幾個目的﹐希望在舞蹈演出、教育﹐甚至社區裏做一些事情﹐但現在才是我們的第三年﹐所以一步一步來吧。

CY: 從你離開演藝學院到現在重組新約舞流﹐你有什麼感覺﹖

PW: 第一方面﹐我覺得現在編舞自由度比較大﹐因為在學院裏編舞﹐我們始終限於學院的需要﹐如演員﹐或作品長度的限制﹐很多時我們要幾隻舞去共用一個舞台等﹐但出來做製作﹐很多東西都可以切合你的想法及掌握之中。另外一樣不同的是support﹐在演藝學院的創作會有TA Schooltechnical support﹐會有設計師﹐也有金錢的支援﹐但現在以上的都要自己解決﹐不可以亂花錢﹐在資源上要有很好的管理。但感覺還是開心的﹐因為當你可以自由地創作的時候﹐雖然資金上可能受到限制﹐但創意上我們是可以很自由的。

      在教育或一些藝術的工作裏﹐在層面上現在會有不同﹐現在我面對的學生可能不是渴慕專業的訓練﹐有一些是想保持自己專業的水準﹐有些則是對舞蹈很有興趣的業餘人士﹐但我都覺得很有趣﹐我覺得教育的意義是沒有分專業不專業﹐而是你怎樣從那個人身上發掘他的長處與優點﹐或怎樣將一些知識﹐或舞蹈的一些看法套用在他的身上。雖然學生的背景不一樣﹐但那教學的滿足感都相似的。因為我很喜歡教育﹐教育的過程我是很開心的﹐但當然尚有很多地方可以再改進。

         老實話﹐雖然我在演藝學院同樣也很開心﹐因為我很喜歡學院裏的學生﹐也很享受那個環境﹐當然當理念跟學校相近時﹐工作得會更順利﹐但我出來之後卻找到另一份的滿足感。在和我們團員及別人去合作的時候﹐如何在關係上或藝術層面上建立及互補不足﹐這是和學院很不一樣的﹐需要面對很多問題﹐例如怎樣去做網頁、宣傳作品、籌備演出、如何聯絡不同的機構、如何將一些概念付諸實行﹐在這些尋找的過程要經過很多開會、相討、研究……但我覺得有人跟你分享是開心的事﹐所以對於現在這個團的關係﹐我覺得很開心和喜悅的。

CY: 老師﹐你在演藝學院教了多久﹖

PW: 1991年開始﹐全職教了16年。

CY: 你覺得你在演藝學院的十幾年﹐跟你離開學院的這幾年﹐你看跳舞會有不同嗎﹖

PW: 一些對藝術的信念、看法及理念是相同的﹐但當然潮流是不斷改變﹐或自己的喜好十年前後都可能有不同﹐這些是對藝術追求的不同﹐所以你問我有沒有改變是一定有﹐而我覺得這個問題與我是否在演藝學院任教﹐都會發生﹐只是你會否察覺﹐及是否願意多看多想多探索。

2011年5月29日 星期日

訪問 李智偉(下)



溝通



CY: 想問你之前是修讀什麼的﹖你之前的工
        作對現在的工作有幫助嗎﹖

CW: 我中學畢業後就到一間室內設計公司做打雜﹐掃地餵魚倒垃圾﹐所有員工不喜歡的工作我都要做﹐但有些時候我是需要畫圖的﹐就是這樣認識了如何去裝修一個家﹐這對我是一個幾大的影響。那是一間很舊的公司﹐要用手來畫圖﹐因為我時常做着重覆的工作﹐所以我大部份時間可以發白日夢。我會想所謂一個出名的室內設計師﹐是需要設計一個全世界都喜歡的屋﹐或是他可以為地球上隨機的一個人﹐為他做一個最貼身的屋呢﹖是否所有門都要企直來進入﹐或其他方法也可以嗎﹖這令我想到很多東西﹐然後我就想我不應該再做室內設計﹐室內設計到最後是做一個示範單位出來﹐如果你想在香港生存;或除非每次都是custom-made﹐除非你去到最top﹐但你先要經歷全世界都喜歡你的東西﹐而我相信我也不想全世界都喜歡我的東西。

      在室內設計裏最複雜是燈光﹐那我就離開了公司去英國讀書﹐之後發現原來APA也有燈光設計讀﹐就馬上回來了。我讀一年後便被開除了﹐但文安請了我入CCDC﹐那是一個令我改變很大的地方。開始時的工作只是鋪地膠﹐因為CCDC有很多排練室﹐所以差不多每個星期就要鋪一次地膠﹐那些重覆的工作可以令我一邊做一邊學到很多東西﹐發現到我們其實是有很多空間的。

CY: 你覺得由你從APA﹐到CCDC﹐走到現在﹐你看跳舞會有不同嗎

CW: 有。以前看跳舞就像畫﹐會看演員有多美﹐和去聽音樂﹐基本上我到現在都不懂看動作。現在看跳舞﹐我有一個不同的看法﹐覺得舞蹈是一種語言﹐是一種我們平常說話外的另一種語言﹐這種語言可以用一世去學。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會這語言﹐而這種語言同時亦有很多門派﹐但我相信它是可以將我們腦袋未開發的一大片地方開發出來的。我不會當舞蹈是純粹的肢體或藝術來看﹐我會當它是語言﹐像看新聞一樣﹐比如我跟你合作做一個作品﹐我之前要跟你傾﹐雖然我看不明白你跳什麼﹐但我最享受那個時間﹐因為跟你傾的時候﹐我會知道一些你平時不會講或很少講的東西﹐而這個溝通已經突破了平時的溝通﹐我覺得創作就是這個階段。

CY: 但事實上有很多觀眾說看不明白舞蹈﹐如果舞蹈是語言﹐就沒有做到溝通的工作。你認為問題在那裏

CW: 問題都是回到時間上﹐我們的溝通是我說一句話你要馬上明白﹐要不然那句說話就是沒有意思。我到現在仍然記得婆婆以前說過的一些話﹐表面上在那時候我理解他的話﹐十幾廿年後我仍然記得﹐這個溝通不是影響那一刻﹐也不會在那一刻馬上跟對方溝通到﹐但當一個印象能夠印在另一個人的腦裏面﹐是可以影響一世的﹐我想我們正是需要這一種語言﹐所以這溝通跟時間有關﹐這種溝通講完之後是不明白的﹐但在你不覺間已印在你的腦裏﹐一直影響你﹐而這溝通是不需要即時回應的﹐這是我的理解。當然﹐不是很多舞蹈可以做到﹐或觀眾的那一刻的程式﹐或狀態也會有影響。

CY: 這一刻你最想做什麼。

CW: 我最想將來的城市電腦售票網可以買到香港其中五十間學校禮堂的劃位。其實我們已經有所有的配套﹐只差政府的一步。

CY: 其實不單只學校﹐我有去過民政事務署的場地﹐它們的配套都很好的。

CW: 是很好笑的﹐我見到APA的學生因為場地演出不夠而沒辦法去跟演出﹐但外面的學校卻說有台燈壞了而沒有技術來修理﹐這完全是溝通的問題。我一個人是溝通不來的﹐但我不停跟人講﹐原來有些有能力的人是可以做到﹐那些人通常不會想這些東西﹐但有能力解決﹐所以我想只要不停跟人講就可以的了。

2011年5月19日 星期四

訪問 李智偉(中)


社區


CY: 但是我們有很多藝術團體所做的活動﹐目標也是社區及一般市民﹐如環境舞蹈及社區文化大使計劃等﹐所以你說沒有﹐卻是一直存在。那你覺得為何沒做到你所說的呢﹖

CW: 我覺得是做到的﹐但可以換另外的形式去做。我也做過幾個藝團的社區文化大使﹐是由CCDC開始的﹐我們要去社區﹐包括學校文化日和school tour﹐我發現到一個有趣的地方﹐就是他們只會見到作品﹐而無法見到作品的誕生。這個發現回到我自己身上﹐雖然我自認是舞蹈圈的人﹐但我不會跳舞﹐什至身體毫不協調﹐但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是因為我不是來看表演﹐而是參與表演﹐來看演出的只是表面的觀眾群﹐除非觀眾覺得這是與他有關。有一次做潘少輝的《雲賞衣裳》﹐在收拾時﹐有一個媽媽年紀的女人走過來﹐問我們後台工作人員下一站會到那裏演﹐她想再看多次﹐但就是沒有下一站。社區文化大使的落區﹐是當日去set up﹐下午演出﹐晚上離開﹐所以對我來說這跟我自己是沒有關係的。如果那個社區的市民可以看到由開始搭建到排練﹐那個時間大約兩至三個月﹐我相信這件事將會很不同;或如果有社區的市民參與其中的話﹐這件事將會更深入﹐因為它不是one way out﹐不會只用眼去看這個這個演出這麼簡單。你在這裏影響着我﹐排練時嘈着我﹐又阻我出入;好處是他們每天都看着排練發生﹐這不單令社區會有不同﹐連創作人及作品都會有不同﹐所以我就想將theatre的四塊牆打開。

      CCDC做到很多﹐他們在黃大仙的舞蹈中心﹐相對香港芭蕾舞團及香港舞蹈團在文化中心及上環文娛中心上面的排練室﹐已經近市民很多﹐但可以再開放多一點嗎﹖他們在排練時我路過看着他們可以嗎﹖演出是演出的時候才可以看嗎﹖回應你的問題﹐我就想這個作業可以放在一個地方再耐一點﹐不是純粹為社區有多少獲益的考量﹐而是覺得編舞在創作的時候﹐是需要被指指點點的。如果我請朋友來看演出﹐就算意見再極端﹐都是圍內人的意見﹐我覺得不夠low art﹐不夠草根。如果可以令附近的市民參與或明白多一點﹐這會慢慢令到作品什至社區轉變﹐而我相信這不是一兩個商場演出可以做到﹐這些可以是作品﹐但low art並不能在社區裏幾個小時內就發生到﹐可能需要一個較長的時間。關於你的問題﹐我想我們不是沒有﹐只是做得比較心急;如果可以用另一個方法不用這麼心急﹐逗留時間長一點﹐作品可能有所改變。

CY: 剛剛你提醒我一件事﹐我在排《六翻自己@錦田樹屋》的時候﹐我就是在樹屋那裏排練﹐有一次我們有舞者爬上那樹屋﹐然後就有其他遊客說我們這樣爬是會對它有傷害的﹐這對我是一個提醒﹐我不能因為創作而可以去做破壞公共資源的事﹐自己要在中間尋找一個平衡。這件事跟你剛才說的好像有着某種關係。還有參與演出的小朋友﹐他們都是在那裏生活的。

CW: 其實我這想法也許也受到樹屋演出的影響﹐不是我突然想出來﹐而是我看着身邊大家所做的事慢慢想出來的。

CY: 那你這個概念是《六翻自己》對你的一個延續嗎﹖

CW: 一定有影響。在《六翻自己》當中我其實只是負責後台的工作﹐我相信天明是有一個很遠的理想﹐而在當中我就是支持着。在做的過程我們看到很多人與事﹐如蘇屋邨已經拆掉了﹐中環的那塊草地相信不可以再在上面跳舞了﹐還有樹屋和廟街等﹐這些東西其實一直影響着我。我覺得表演當日只是交功課﹐排練的那一兩個月才是作品﹐你們在當中得到一些東西﹐雖然不會馬上在theatre的版本出現﹐但我相信一定會影響着﹐我亦相信這些東西是不可能在studio裏排得到﹐那些很難形容的東西就是跟那個環境與那裏的人有關係﹐亦影響到我想到也許將作品放在劇場以外去work可能會更好。

        我覺得學生很多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好像我是沒有太多學生時期的記憶﹐如果所謂的通識教育是讓學生經歷一些事情﹐表演會是一個很好的途徑﹐不管是台前演員或幕後鋪地膠都好﹐他們在當中都會經歷很多事情。我想我們已經不是將所知道的傳譯給學生的年代﹐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得到很多的東西。我想在香港﹐我們最需要在一個正確的時間去經歷一些事﹐所以我們需要一些地方可以慢慢沈澱﹐而不需要被很快的移走。好像你上次用鐵架的那個演出﹐如果那鐵架可以固定的放在一個草地上排練一個月﹐我相信你那個作品會有不同﹐這跟在排練時有幾多人過來投訴你﹐或來看你﹐或有幾多天下雨﹐或天氣有關。


2011年5月14日 星期六

訪問 李智偉(上)

CY:  Cyrus Hui
CW: 李智偉 


認識李智偉大約九年吧﹐正認識他是在去年六翻自己的時候。我有一個很實的感受就是有時跟他坐下聊那這舞的時候我是聽不他在說什雖然我知道我們腦袋裏運轉着同一件事情上但就是被他突如其來的怪問題或比帶走到不知什的地方。現在想起來是一個有趣的經驗。我很想知道這位朋友腦袋裏的舞蹈究竟是什樣的東西。
聽說他與天明、德貞組成的香港舞台設計公司有一個貨櫃計劃﹐我們就從那裏開始。



劇場 Theatre


CY:  聽說你正在做一個好像什麼西九貨櫃計劃的事情﹐想問那是什麼來
       的﹖

CW: 其實不是我搞的﹐一來我們(香港舞台設計公司)沒有資源﹐所以是不可能搞到任何事情;只是有人覺得我們提出的這個概念很好而用了﹐所以我們不是搞手﹐但概念是從我們而來的。

在一年半之前﹐我和韓梅要回陝北大約十天﹐發生了一個小故事。因為想讓在陝北的韓梅父母跟在香港的韓梅平時可以視像見面﹐所以我們買了一部手提電腦及申請了上網等的事﹐又因為他們不懂打中文﹐所以我們去買了一個手寫板。我們去了當地一間很落後的電腦店﹐找到一個五十元的手寫板﹐但它是集香港所有手寫板的工能於一身﹐好快好用﹐用得很開心。家對出就是黃土高原﹐都是黃泥﹐我忘了那時做了些什麼﹐之後韓梅媽媽說了句:你不要搞它啦﹐這裏永遠都是這樣的。手寫板和媽媽在黃土高原的那句話令我醒了﹐雖然離開香港只是十幾天﹐但因為什麼都沒法做﹐反而令我想到一件事﹐我們表演界和那手寫板是一樣的﹐可能自從曹誠淵第一個覺得現代舞可以在香港發展﹐由開始時用自己的錢到有政府的資金後﹐我們所有人都跟着這位前人的方法去做演出﹐然後我們香港投放藝術的資金愈來愈多﹐申請資金的手法愈來愈利落﹐宣傳手法也愈來愈好﹐但卻忘了傳達訊息才是手寫板真正的意義。我們現在就像一個山寨工廠﹐把太多時間投資在製作的前面。我在想為什麼是這樣的呢﹐為什麼劇場的租金是這麼貴﹐做一個演出是這麼難。

我自己本身是很不認同西九項目的﹐香港已經有很多劇場﹐不應該再建新的﹐反而要去發掘一些已有的地方去做表演場地﹐我想學校的theatre是可以做到的。香港大中小學加起來大約有一千多間﹐它們的theatre有些是非常好的﹐如果將現有的資源運用在培育人才﹐包括學校裏的營運﹐及學校與社區聯繫的人才﹐香港的劇場生態將會完全改變。我們有個朋友天明﹐他工作的那間學校其實已經是一間很開放的學校﹐但學校有自己多年來建立的規則﹐要打破一點也不容易﹐很多事情是我們外人覺得很容易 –– 你星期六日開門給我們做演出﹐到星期一將場地還給學校 –– 但其實並不是這麼簡單。

那我在想﹐在學校與政府的theater中間放一個盒﹐而那個盒是一個minimal的劇場的原形。那個劇場也令我想起前進進﹐當時在牛棚開始做了第一個自己的theatre﹐那個theatre可以放火可以放水﹐什麼都可以做﹐但如果牛棚劇場被遺棄在那裏之後﹐就會像一個孤島被留在那裏﹐他們將資源投資在自己的theatre﹐不能帶走﹐所以現在牛棚好像只剩下前進進﹐可能他們都不想這樣﹐但theatre是固定的。那我就繼續想﹐我用了葵青black box theatre去想﹐它原來是一個6 x 6米的空間﹐而那個貨櫃當它打開後也是一個6 x 6米的空間﹐但當它揩埋後就是一個可以用貨櫃運走的theatre。如果我將這個東西放在一個我很想打開的地方﹐就是正正放在學校theatre的門口﹐它所佔用的空間可能只是一個平時很少用的小地方。我很想藉着這東西﹐像罐頭刀般打開中學大學禮堂的門。

而到最後﹐我覺得看演出是不應該附這麼貴的票價﹐也不需要全香港的人來看﹐可能開始是圈內的人來看﹐再到身邊的朋友、親戚或市民來看﹐舞蹈才會有機會﹐所以那個貨櫃計劃的名字叫「(粵音ngau6﹐意思:東西放在一旁讓它發酵或自然發展的過程)

CY:  」一些東西出來

CW: 像芝士、腐乳都需要「」﹐但香港是沒有地方「」﹐太貴了﹐沒有可能在theatre裏排舞﹐到入台那七天才見﹐所有效果都只是在腦中自己想﹐就像我用牛奶輕輕搖幾下就告訴人這就是芝士﹐或我拿着剛切出來的豆腐﹐掉進一些酸水後就告訴人這就是腐乳一樣﹐香港是沒有辦法「」東西的﹐但我覺得我們需要這個空間。所以那次我從陝北回來之後﹐就跟天明和德貞講貨櫃這件事﹐講了很久﹐但最後不了了之﹐因為造一個貨櫃要十幾廿萬﹐沒錢。直至天明這個天才幫公司找到一個項目做﹐而那個項目需要在葵青劇院裏做一個佈景﹐就這樣我們就有錢造第一個貨櫃﹐之後繼續講﹐到半年前﹐這個貨櫃終於去到兆基創意書院﹐在它們的theatre門外﹐有一個叫「」的theatre正在發生一些事情。往後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我們這一輩是時候去做一些另外的東西﹐而這應該跟社區要有多些關係﹐也許我們直接跳進了high art﹐但其實high art是需要由low artbase art﹐一些很民間的東西慢慢「high art。也許CCDC(城市當代舞蹈團)有這個能力在開始創作時就變成high art﹐但像我們的平民﹐如果一開始就這樣做的話﹐其實等於抱着一柸牛奶走來走去﹐希望它會變成芝士一樣難﹐所以我覺得這個方法是不可行的。那個大陸手寫板很快會被取代﹐那些廠很快會去模仿別的東西﹐但我希望香港不是這樣﹐所以我就想做到貨櫃這個概念出來。

CY:  在過程中可有什麼實際困難

CW: 好困難﹐我們是沒有next step﹐亦不知道下一步該什麼走。好像我們想做那貨櫃﹐但我們沒錢﹐到我們有錢造﹐我們亦無地方放。我和我們第一個貨櫃編舞Max﹐很早之前去了港鐵沿線外面的空地看﹐它們上面寫着政府用地﹐而那些地方其實是極之大﹐包括美孚和南昌對出。那些地方我該如何放那個貨櫃呢﹖根本近乎無可能﹐實際問題就是無法解決﹐但如果你問我如何解決困難﹐就是不斷跟別人講﹐好像我見到你﹐我會跟你講我想這樣做﹐到後來﹐原來有些有能力的人會幫助解決到。這個貨櫃將會放在西九裏面﹐這不是因為我們突然有什麼能力﹐是因為當你不斷跟人講﹐會有些人覺得這是可行﹐而那些人有能力可以做到。

對我來說﹐貨櫃這個計劃已經完結了﹐但真的很想用餘下時間將學校禮堂這道門打開。我覺得不是單單表演這麼簡單﹐如那些菲律賓女傭﹐或其他不同國籍的人﹐她們是因為我們而過來香港﹐在假日她們會到戶外去﹐那些圍在一起其實就是表演的原本形態﹐跟溝通有關﹐但因為我們看演出要買票入場﹐那溝通就這樣被中斷。不是在演後藝人談每人問一條問題﹐而是應該在之前有一個很巨大的表演空間﹐而這表演空間是散佈在香港的任何角落﹐這樣香港的藝術才有機會去到真正的high art

2011年4月20日 星期三

再做舞蹈訪問


休息了三個月,很想再拿起紙筆,繼續訪問的工作。

之前十一篇年青編舞的訪問,出發點是想籍着相同的問題,透過不同編舞答案的異同,來了解這一代編舞的看法及所遇到的困難。

好,那我下一個的方向是什麼呢?
我想訪問一些資深的人,未必一定是編舞,舞者也好,行政也好,教育也好,甚至是後台、舞評或觀眾都好,從不同角度去看香港舞蹈,也許會有一些有趣的面向。

還有,要去訪問一些有想法的人。其實大家都知道,我們做的人很多,但真的有想法的人很少,或是他們都被消磨掉了。

但,什麼才是「有想法」呢?這是一個好問題......

2011年1月27日 星期四

訪問 ﹣ 林建洪Kelvin Lam@離地三匠《恆久是……﹖》Eternity is...?

攝影:Jesse Clockwork

日期:9-11/4/2010
地點:葵青劇院黑盒劇場





1.         當初為什麼要做舞蹈新鮮人《恆久
            是……﹖》這個作品呢?

當初康文署找Flora去做舞蹈新鮮人這節目,因為我跟Flora都是一直合作開的,那就跟康文署建議我們二人合編,最後康文署拍板說可以,就由Flora再加上我去做這個節目。


2.         你覺得這作品做得如何?好的與不好的,都跟我們分享
            吧。

我們對這次演出都幾滿意,如果從資源和人手方面,與我們之前另一個演出《六人及底》比較,已經好好多了,例如在不同的表演場地都會有宣傳、地鐵廣告燈箱等,都是由他們負責,另外我們想在其他的一些地方做宣傳,康文署亦有幫我們去問,所以在整體宣傳上我們都覺得做得很好。場地方面,對於我們一些坐位上的要求,他們都很幫忙,在他們能力所及都幫我們去做,所以整體上整個過程都很開心。
攝影:Jesse Clockwork

至於困難方面,燈光上因為那個時候場地有一些技術上的限制,但場地人員及designer在可以的情況下都幫我們做了很多。其實在行政上及技術上都沒有太大的問題,反而我與Flora在創作上,有時都有意見不同的時候,但當大家都清楚目標在那裏之後,都會放低成見,聽別人的意見,往好的方向去想,其實這都是一個互相學習和合作的好處。


3.         觀眾重要嗎?可有一些觀眾與你的想法相反?你又如
            何看待?

觀眾對我們很重要,其實做表演都是想給觀眾看的,所以要考慮觀眾接受程度、明白與否,或觀眾會來看嗎﹖因為這會影響我們之後的製作觀眾會否再前來看,這跟商業製作都相似,如果口碑好觀眾才會想再看下一次的演出,這是很現實的,當然我們會先嘗試我們想做的東西,而觀眾考慮方面我們會從另一面去想。其實這更激發我們去思考我們的製作是否清晰,我們愈清晰觀眾便愈能夠明白。

至於觀眾的相反意見,我們收到過一個意見說我們的製作很重覆,無特別。這些意見我會視作激勵與反思,會去問自己作品是否未有表達好,或自己未夠創意﹖雖然我不會完全同意,但我會當作一種提醒,要盡量把事情做好,以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4.         將來會有什麼創作上的方向?

今年我和Flora都會比較忙,所以我們會看看仍在美國的另一位團員Jo會否在今年回港,可能要等她回來我們才會再做演出。我們團希望可以做到一年一個演出,但當中都需要一些不同的create同idea,我自己已有一些想做的題材,但要再同其他兩位團員討論過後,就會找我們的producer去寫計劃書。


5.         你覺得現在的舞蹈界,有什麼被忽略而又有需要發展與 
            突破的呢?

首先是舞蹈要在不同的媒體多做一些宣傳,如電視、YouTube、網上的渠道等,總之要讓更多的人認知舞蹈藝術是一件甚麼的東西。

另外,其實我自己最想在教學上發展,因為我自己從演藝學院畢業出來,覺得我們可以得到的東西都是靠我們畢業生努力的成果,現在比起以前好好多了,多了好多創作機會,但在學院學到的東西,不足夠支持令我們的舞蹈圈發展得更好,我是這樣覺得。所以如果我有資金或有project要做,我想做多一些在教學上,令到這個舞蹈環境更好。

要循序漸進地令到有心在舞蹈的人,他們有機會編有機會跳。要讓更多人認識舞蹈,待大眾對舞蹈的價值觀不同了之後,就會有更多的人去看去跳去做舞蹈,甚或舞者的能力都會有進步。我覺得現在的舞蹈圈有能力的人不足夠,所以支持不到編舞去做得更多。

我說的舞蹈教育可以算是指向演藝學院的,雖然學院有進修學院課程(Excel)和青年精英舞蹈課程(GYDP),但它們其實不是連繫到演藝學院的課程的。舞蹈是需要從小培育,如大陸就有很多很好的舞者,美國也有很多大學可以修讀與舞蹈有關的科目。

我們的演藝學院每年都有很多外地生拿獎學金來香港讀書,我不是不讚成,當然在學校裏有高水平的人,可以激勵我們的學生及提升表演質素,但我覺得開學校的最大目的是培育本地的學生,而不是要所有外國的人來這裏表演,要不然就不用開學校,直接請他們來表演就可以啦。這目的是不同的,所以如果我可以,在教育上,我會小朋友開始,慢慢去培育他們成為一個舞蹈工作者,或在教學上如何令學生有進步,及增加表演的機會,這才有可能做得更好。因為無論在商業或藝術舞蹈,我都是個過來人,我深深的感受到我們有很多的不足,令到我們雖然畢業,但仍要在畢業之後捱一段時間,及再下一翻苦功,才可以找到一些成就,這是不應該的,應該是如果你發展得好,你在學院時就已經有很多機會去做,這才是一個好的網絡。


6.         不做舞蹈人,可以嗎?

我想不可以。我之前都做過生意,但如果喜歡跳舞,你便會在很多事情上都圍繞著舞蹈或創作的。這一刻我會說我不會放棄跳舞,但可能在參與量上會有不同。許可的話我可以跳都會跳,如今年前大半年,我跳的舞比以前多十倍,這是自己的選擇,我想多表演。我想跳舞的人都會身痕的,加上年紀方面,我不想身體這麼早就生銹,所以我暫時都未有放棄的念頭,除非有其他東西更吸引,但暫時未有。


2011年1月13日 星期四

訪問 ﹣ 梁美嘉Eve Leung《踢躂颷城》Tap Building

日期:5-7/3/2010
攝影:Alfee Wong
地點:葵青劇院黑盒劇場





1.         當初為什麼要做舞蹈新鮮人《踢躂
            颷城》這個作品呢?

其實我與另一位編舞Ken的第一個踼躂舞作品是在十年前在藝穗會演出的《Tap Tour》,在那次之後我們分別各自做自己的東西,再過幾年後我們因為又想做些創作,所以帶着一些新的火花重新走在一起,之後我們就出了《的的得得屋簷下》這作品,也做了一些舞蹈匯演,我們最想做的是把踼躂舞推廣出去,而這次《踢躂颷城》亦都是一樣。


2.         你覺得這作品做得如何?好的與不好的,都跟我們分享  
            吧。

我覺得很難用好與不好去形容,尤其是自己製作的作品,很難是完美的,就算我用多少時間去雕琢這作品,都覺得可以更好的,但我絕對讚成如果我做出了一個作品,當中一定會有我喜歡及不喜歡的地方。這次我喜歡的地方是我可以將自己的一些經驗及心中想表達的東西,透過踼躂舞為作一個橋樑,與別人分享。

不好的地方……太多了,我想追求完美但總是不完美,如在技巧上和作品的質素等,但當時已盡量去做好每一個環節。在創作上,很多時都被不同的限制所限制住,那我就需要轉個彎,才能做到我想做到的東西,這是一個難的地方,但很難說好與不好。

攝影:Alfee Wong

3.         觀眾重要嗎?可有一些觀眾與你的
            想法相反?你又看待?

我覺得觀眾是很重要的,因為我與觀眾透過作品去溝通,讓他們認識踼躂舞,去明白我想表達的內容,或去明白我,這都給予我動力繼續去做。如果沒有觀眾,那就像我自己一個人在說話一樣。

我覺得我不可能迎合每一個人的口味,無論是創作或教學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而我是絕對接受的,因為每個人都是因應他們的自身經驗、看事情的角度、喜好等,這些都會有很大的影響。我不會說他們對不對,這些意見我都會聽,因為很多時觀眾看到我看不到的漏洞,這些我是會接受的,但我都會有我的方向及執着,當我聽完後,過濾後,覺得值得試的東西我會記下嘗試去用,但如果跟我想做的東西是不同的方向,我會堅持自己的原先的東西,但意見我仍然會聽及接受的。 



4.         將來會有什麼創作上的方向?

隨心。哈哈,其實我不是一個創作人,像十年前的那個《Tap Tour》,我都是因為突然間有些東西衝上我的腦裏,令我很想透過創作去與人分享,就是這樣。之後我與Ken再走在一起,也是因為有些東西在我腦裏很想做出來,之後就創作了《的的得得屋簷下》這作品。對我來說我不太喜歡因為要創作而創作,或將會有一個製作所以去做一個作品出來,這對我不是一個理想的創作。我最理想的創作是可能當我行過公園,或在不知道甚麼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想法很有趣很想做,那就找一些人去試,這種隨心是我喜歡的。當有新的衝擊就跟着它去,所以沒有甚麼很偉大的創作方向。


5.         你覺得現在的舞蹈界,有什麼被忽略而又有需要發展與
            突破的呢?

其實我覺得這十多年,我們舞蹈圈是在不斷進步的,如在我畢業那些時候,哪有這麼多資助給我們做創作﹖現在不論大中小型的演出都多了很多,資助也較以前容易申請,而且現在一些中型舞蹈團也提供了不少機會給新的一代,所以我真的覺得在進步中。學校與教育上也有進步,但始終仍受教育制度所影響,在讀書與分數第一之下,學藝術是因為需要這個分數。如果我們要說觀眾的來源,除了現在一班喜歡藝術的成年人外,但其實最大的觀眾來源是我們未來的新一代。為什麼大家都說會去戲院看戲而不會入劇場看演出呢﹖我覺得在學校教育上,雖然比起以前是有進步,但這程度足夠令我們未來的觀眾增多嗎﹖


6.         不做舞蹈人,可以嗎?

我曾經考慮過,但現在不會了。在畢業幾年後,當你做不到自己很想做的東西,你就可能需要一個停站,去看一下別的東西,使你看得更多更廣,你會對自己多一個認識。

事實上,聽到很多離開舞蹈的朋友,都是大約在畢業後兩三年,面對了很多現實的情況,或很多想做的東西又做不到時,便選擇離開舞蹈或轉行的。